位處北美的加拿大,鄰近美國的溫哥華市設立了一個合法毒品注射中心(heroin injection site,Insite)。這對毒品採取零容忍政策的美國來講,無疑是一個大後門,也令得他們坐立難安。自從保守黨出身的總理哈珀(Stephen Harper)今年一月上任以來,在許多政策與態度都展現他親美的立場。就連日前以黎衝突,他也是站在美國的一邊表達支持以色列的態度。因此當哈珀表示要取消自由黨政府時期支持的大麻合法化政策時,人們也明白這個合法注射中心可能不保了。
但對於身為無黨派協會的溫哥華市長蘇利文(Sam Sullivan)而言,他的態度是如何呢?蘇利文是個會說廣東話與普通話的洋人,這不是個意外的特質,而是因為溫哥華是華人移民的重鎮(以華人一向保守的態度來講,並不樂見毒品合法)。目前就這個問題蘇利文還沒有表態,只是當聯邦政府不發執照,那就算BC省以及溫哥華市府願意支持,也無法讓InSite順利營運。
雖然已經有慈善團體、衛生官員表示合法空間是非常重要的,這可以避免讓吸毒者在外服用過量或是染病而死,可是顯然對於保守黨以及美國來講,這種寬鬆對待毒品的態度,是無可忍受的。
加拿大目前有個大麻黨(British Columnbia Marijuana Party,簡稱BCMP),總部就在溫哥華。以他們(茫)的狀態來講,他們算是積極參與政治了。不只是加國,在以色列也有往國會邁進的大麻黨,甚至日本也有大麻黨。
不過講起加拿大的大麻黨黨魁Marc Emery,他被稱為是個奇人,常常以被逮捕來凸顯議題,推動大麻合法的各項權益十多年。他推動之有效已經達到美國想要引渡他到美國受審了。
其實整個關於毒品合法的辯論,在台灣根本無法展開,只是我想藉此談談地下化與合法化的問題,特別是台灣比較貼近、關切的是性工作合法化。看似性與毒品老是被汙名的連結,應該盡力抗拒,去除汙名,但其實二者在社會脈絡下還頗值得參照。
位於溫哥華市,執照將到期的合法藥物注射中心--InSite,提出多項論點希望能獲得再延展未來三年的開業執照,而這項期待也得到許多團體的聲援支持。其中一個重點是Gillian MaxWell所說的「在InSite有多人吸毒過量,但沒有一個致死」。把用藥問題當成健康議題的加拿大本來是支持合法注射中心的,而現在的保守黨總理哈珀,卻因為保守主義聲浪提高,將要停止InSite的執照。為此一群關切溫哥華社區安全的人在8月16日號召約500名支持者拉出336塊標語布條(這個數字是InSite自開幕以來在該處用藥過量的人數,但他們都因為身在合法用藥中心而免於一死),到溫哥華街頭公開把訊息傳遞給總理哈珀,希望他認真思考這個機構的存廢。溫哥華沿岸衛生局的發言人Viviana Zanocco表示今年春天他們就已經送入延展執照的申請,問題是這個溫哥華前後兩任市長都支持的機構始終無法獲得總理的同意。此外,來自沿岸衛生局的調查平均每日有607人造訪InSite,並且至今為止已經有7200人得到InSite的服務。這個數字證明了InSite已經獲得該地用藥者的認同,並且開始有效運作了。這對向來在黑街暗巷用藥的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進展,也對整個社區在用藥安全上是一個成就。
Mark Townsend(他是Portland Hotel Society,PHS,這個NPO的組織者之一)表示,如果InSite被關閉了,那麼人們將要面臨一個道德困境,因為InSite除了可以及時救治用藥過量者之外,對於降低愛滋感染率也有顯著成效。PHS同時主持一項稱為NAOMI的計畫,目的是為了治療海洛因使用者,該計畫主持者,也是PHS的資深組織者,Dan Small反問如果有一種新藥對病人有效,你會要他們用了一年之後回頭用對他們沒效的舊藥嗎?在InSite成立之初,就是有許多醫學研究計畫相伴而成,這位Small醫師就是其中一個計畫的成員,當時他說
“This is more than establishing a standard of care, it’s about establishing a standard of caring. Illness does not just exist in a clinic or as a subject of study for researchers, but is an on the ground life and death reality for people. The barriers which exist as part of the study are, nonetheless, barriers. For the participants of this study who are suffering, this is not a pilot project, this could be a life saving intervention.”
他的這番話,很值得許多相關政策研究者思考,特別是關於這類社會視為犯罪或邊緣行為的研究者,若是只在腦中做學問,看不見實際生活的人們,那麼研究計畫的意義或價值何在呢?我想近日中國時報裡出現針對女性主義菁英份子在性工作合法議題上的自問與反問〈底層性工作者就該罰?〉(彭渰雯、陳美華,中時論壇,2006.08.22),很值得參考加國關於用藥合法注射中心的系列辯論,因為面對合法化與地下化,是需要更大的勇氣與誠實,不能光用腦子的價值與標準,這樣真是會枉顧人命、魚肉蒼生。
一個主要由歐洲基金贊助成立的國際智庫團體Senlis Council表示他們支持InSite繼續運作,並且強調如果加國政府不發照,將在用藥政策上的一大退步。甚至呼籲加國總理哈珀應該考慮的是要繼續開放多少家合法注射中心,而不是想著要關掉這僅有的一間。
對哈珀總理最新的攻勢來自Vancouver Area Network of Drug Users,VANDU,他們邀請總理跟他們走訪街頭,看看用藥者的景況,然後再做判斷。VANDU的發言人Ann Livingstone相信總理一定會嚇到,至少這樣可以開始對話,談談這批用藥者是如何被忽略與撇棄在街頭。其實不只國內的組織者聲援InSite繼續經營,就連澳洲國會議員也跨海聲援,這些議員致電給哈珀總理,希望他不要關閉InSite。不過哈珀表示他要等加拿大皇家騎警(Royal Canadian Mounted Police)的報告才來決定InSite的命運,這個說法使得很多聲援InSite的人們開始為文質疑或討論這個問題,例如一個專欄的題目是〈RCMP能夠客觀的評價InSite嗎?〉或是〈InSite並沒有導致犯罪率升高〉,甚至愛滋權益份子說〈讓InSite繼續開放〉。舉這些例子的用意是,當社會思考合法化,是不是該讓利益最相關的人出來說說話呢?當政府用治安案件的數字說服人民要支持緊縮政策的時候,是不是該讓需要寬鬆政策的利害關係人出來參與辯論呢?簡單講,就性工作合法議題而言,就該讓嫖客出來說我們的需要以及該讓小姐能夠安全現身講述他們的權益該如何被保障。
合法化、地下化的問題,是社會現實,請不要再用單純的紙上談兵或是意識形態推演,讓底層的人持續受苦受難受死。
謹以此文追悼妓權鬥士官姐,並向反對性工作合法化、迫使性產業地下化的人士提出挑戰與質疑。